五彩斑斓的视听盛宴背后,每一个符号能指都不甘于仅仅是五彩斑斓本身,而是一定强烈地意指着某种意义,也即五彩斑斓的能指所意指的所指一定具有某种意识形态色彩。但是,能指与所指的关系长久以来都被“约定俗成”所掩盖,它们共同构筑的意识形态已在潜移默化中渐渐成为受众的一种审美“习惯”,不为人所觉察。那么,这种“习惯”是如何在人们的思维中巧妙形成的呢?换句话说,在符号传播的过程中,五彩斑斓的能指本身是否就隐藏着意识形态呢?
一、绚丽多姿的能指能够激发大众心理共鸣
任何一个国度、任何一个时代的大众心理都会受到多种因素影响,体现出多方面特性,也即时间因素与空间因素的共同作用,构筑了大众心理的多元内涵。因此,无论是时间维度的历史性、时代性、流行性,还是空间维度的国家性、民族性、区域性,都是激起大众心理共鸣的重要因子,也都可能成为符号能指的文化内涵(即“所指”)。那么,当选择或构建符号能指时,观照到这些因素必然能获得共鸣而对符号的传播起到积极促进作用,忽略了这些因素必然使符号能指变得干瘪孤立,难以取得共鸣,从而失去传播力。
“构建和谐社会”作为一个社会发展理念,之所以能够被社会各界普遍接受,其相关理念被广泛应用到社会生产、生活各方面,是因为它不仅符合人类社会发展规律,更重要的是它与当今社会的大众心理、民族诉求形成了共鸣。而共鸣的产生是因为作为所指的社会发展理念能够被一个合适的能指恰当地所表现所承载。“和谐”作为能指,被解释为“融洽、调和”,它的所指外延早已渗透到中外古今各种领域。中国古有“和为贵,谐为美”之说,今有“家和万事兴”之理;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Heraclitus)有“美在和谐”的观点,数学家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有“自然界是被数学的和谐法则所控制的”之论断。这些正是能指“和谐”被大众接受与认可的历史文化条件与社会心理基础。今天,“构建和谐社会”作为能指,得以在社会领域中广泛应用,更是由于30年来中国经济快速发展过程中产生了一系列不和谐的社会现象,如人类以牺牲自然环境为代价谋求发展所造成的人与自然的不和谐,城乡区域差异逐步扩大造成的社会结构的不和谐,官与民之间的矛盾造成的社会阶层之间的不和谐,社会分配不公、贫富差距过大造成的人与人之间的不和谐……因此,人们迫切渴望这些问题的解决,盼望一个和谐融洽的社会环境。“构建和谐社会”的所指正是强调了人与人、人与社会、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迎合了当今时代人民群众向往公平、追求和谐的利益诉求。于是,这种大众内心的诉求与能指的“和谐”形成共鸣。同时,“构建和谐社会”作为能指也契合了国际社会关于“和谐世界”的愿望。它不仅仅是中国社会发展的必然,也符合世界的潮流与趋势。
同样,“绿色”概念从生态与环境科学领域逐渐渗透进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其衍生出的相关概念被推广、应用到各行各业,是因为能指“绿色”恰当地承载与表达着大众强烈的内心呼唤,应时地道出了大众的心理需求,与大众心理形成共鸣。能指“绿色食品”承载了“无污染的、无公害的、健康的”所指,符合受众呼唤健康食品的心理期望;能指“绿色消费”直指当下普遍存在的,为大众深恶痛绝的商业陷阱、消费欺诈;能指“绿色技术”揭示了新型的人与自然的关系,为大众急切需要解决的关于如何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问题找到了落脚点;能指“绿色收视率”纠正了电视节目片面追求高收视率、拒绝思想内涵、误导大众收视兴趣与审美取向的错误倾向,为满足大众收视需求营造积极、健康的文化环境。
由此我们不难发现,无论是生存理念、文化理念,还是社会进步理念、政府执政理念、企业发展理念……它们的选择与推出需要充分考虑到承载这一理念的符号能指是否符合当下的大众心理与民族诉求,是否代表历史发展的趋势与潮流,能否与时代条件下大众心理形成共鸣。只有这样,能指才具有持久的生命力和广泛的传播力。
二、多姿多彩的能指更具有艺术吸引力、思想传播力、共识培养力
当一个开放、多元的时代到来之时,人们在追求物质上丰富充裕的同时,也必定追求精神上的多彩多姿,这时,经济、政治、文化、宗教连同技术都成为能指丰富的催化剂,使能指朝向更具亲和力、吸引力、传播力、培养力的目标加速前进,从而也更有助于传播所指。
如何穿得漂亮、如何穿得有尊严、如何穿得时尚是我们今天生活中的重要内容,不过在我们祖先所生活的年代里却并没有着装打扮之说,是大自然的严冬,使得他们开始寻找野草、树枝,编制成衣服以遮寒蔽冷,从而更好地生存。遮寒蔽冷是那个时代服装唯一的内涵。而在18世纪的欧洲,服装的蔽体功能却有了另一番意义——充满性感气息的身体曾一度被认为是肮脏的东西,是“文明”的衣着收藏了它,衣着较之身体成为了绝对的文明。当今世界,服装的五彩缤纷更倾向于以它的符号特征向我们展示艺术的魅力、传达思想的内涵、激发心灵的共鸣。观摩近几年T台男装,“角色扮演”的设计手段不仅使时装获得了个性,也使作为能指的时装造型变得丰富多彩。模特们通过颇具表现力的服装造型吸引着受众的目光,俘获着受众的内心,传递着艺术吸引力。
在狂热的造星年代里,电影赋予了时尚以更丰富的内涵。人物造型作为能指,塑造着或绅士、或叛逆、或阳光、或冷峻、或清秀、或返古的多元人物形象与人物性格。如艾森豪威尔夹克、James Dean的夹克一牛仔裤装扮、Marlon Brando《孽海狂涛》中的摩托车手造型、Michael Caine《Get Carter>>(1971年版)中的一袭衣领外翻的黑色战壕风衣、<<007》中James Bond的英国绅士形象,等等。此外,色调、光影、构图作为能指,以便于受众接受的各种方式进行着排列组合;蒙太奇的不同拼接方式作为能指,在讲述故事的同时,渗透着导演的情感与思想内涵;声音的高低起伏作为能指,跟随叙事的展开推动着故事的进程。这一系列符号能指拉近了与受众的心理距离,实现了与受众心灵上的通达与投合,也使得电影更具有思想的传播力。
能指的多彩多姿,小到生活中的衣食住行,大到国家的国际形象,都是不容忽视的重要因素。伴随我国综合国力的迅速增强,为树立良好的国家形象,政府提出了大力加强文化软实力建设的目标。而文化软实力的提升关键在于东西文化的共识与认同,意识形态鸿沟的缩小乃至消除。从符号学的角度来观照文化认同的达成与意识形态鸿沟的消除,我们不难发现,这一传播效果的最终实现有赖于多彩多姿的能指所带来的共识培养力。这里之所以强调“多彩多姿”,是因为单调的拼贴与堆砌使能指不免停留于对表面现象的关注。应当以人文关怀为出发点,培养共识为落脚点。只有这样的多姿多彩才更容易使能指与解读者产生心灵上的沟通与交流,建立起信任的桥梁,产生共识培养力。